星月零

【西游记后传同人】不可说 （二十九）【完结】CP：无天×悟空

倾余生同守
    
 

【狗血预警，狗血预警！狗血预警！！！还是多说几遍吧。

可能跟大多数人想的HE不太一样……但我尽力了！！】

  

那一声显是让那人听见了，抬起头，冲着已经落下云头的三藏微微一颔首，面容如旧，神色不动，唤了一声，“三藏。”

三藏闻声，轻轻颤了一下，而后抬起眼，警觉地打量起那人来。墨发垂肩，凤目深沉，怎么看，都与当年一模一样。

还未等他想好当如何说，一声冷淡的话语已是入耳，道，“好生看护他。此处怨气冲天，易堕入幻境，迷失本性。切记制心一处，免受影响。”说罢，便起身，似要往山林深处走去。

“等等！”三藏上前一步，目中急切，喊道，“大僧留步。”

无天微微回身，道，“何事？”

三藏闯入结界之内，垂目看向昏迷中的孙悟空，向无天问道，“你，不见他一面吗？”

“不见了。”无天敛目，视线却并不落在孙悟空那个方向，他道，“我已死，残魂不散，只为今日。此事一毕，当彻底消散于天地间，何苦再见，徒增烦恼。”

魂体？三藏疑惑地皱起眉，伸手去触，虽然冰冷，却分明是碰得到实体，如此，怎是残魂。

无天也不言，只转身想入林中深处。

三藏看一眼面色惨白的大徒弟，长叹口气，复又叫住无天，对他说道，“大僧，你刚刚说，此处，乃是幻境，易迷失心智，是吗？”

“是。”无天点了点头。

“悟空能不被幻境迷惑，不是因为他制心一处，也不是因为他心志坚定。”三藏微微摇头，低声道，“不过是因为，他已经心灰意冷了。”

无天没动，只是那样僵直地站着。

“悟空机敏，明知此处是陷阱，却仍来了，”三藏垂目道，“只因为有人告诉他，他若来，能见到你。”

无天仍不说话，垂了头，无声无息。

“你必能看出来，他刚刚，不是躲不开。只不过是想给自己的死，找一个借口。”三藏眼中显出浓重的心疼和无奈，又道，“他已经撑不下去了。”

便在此时，几声低咳挣出喉咙，孙悟空竟悠然转醒。眼神尚在迷茫中，便先低头去看，胸前伤口仍在渗血，那股吞噬精气的灵力却莫名消失了。悬于颈间的那串乌金佛珠，笼着一层暗红，隐隐透出些凝重的光华。

他嗤地笑出了声，摇摇头。

三藏见他醒了，赶忙转回身去扶他，急切问道，“悟空，你如何了？”

孙悟空便敛去神色，平静道，“无妨，师父。”

三藏皱眉，眼角瞥向无天的方向，他仍是呆呆地站着，似动不动。他又低头去看孙悟空，脸色惨白，眸光平静，眼底，似还有几分遗憾。他便叹了一声，道，“悟空，你若真的无妨，会察觉不到多了一个人吗？”

“莫不是八戒也跟来了？”孙悟空脸上带了点调侃似的笑意，便顺着三藏的目光，向身后看去。

无天也正回过头来看他。

四目相接，视线交汇处，却是意料之外的平静。

笑意蓦地消失了。孙悟空眨了眨眼，目光从惊讶到苦痛，最后定格为清醒的嘲意，他道，“俺老孙没那工夫与你耍闹，幻境那劳什子的招式，早八百年就骗不到我了，趁早收了，省省力气。”

他说完，见那人竟不为所动，皱了眉，又道，“你再不现出原形来，俺老孙这金箍棒可不长眼睛，管叫你灰飞烟灭！”

无天也不言不辩，只道，“莫怕，在这里等我。”

闻言，孙悟空整个人便是抑制不住的一抖。心脏骤然飞快跳动，恍若要挣出喉咙。他僵硬地抬起头来望着那人的背影，目光之中，是无限的恐惧。

理智清明地告诫自己，那人已死，神魂俱灭，再无生理，然而……

“无天！”一声嘶喊，仍是不可遏制的爆发出来。

那人的脚步随之一顿，却并未回头，只道，“你当知设阵之人是谁，祸因是我，由我来终结，最好不过。”

那厢，孙悟空挣扎起身，推开师父的搀扶，踉跄上前，攀住那人手臂，紧紧盯着他的面容，想要开口，却是无言。而后展臂，死死抱住了他。

容貌可以作假，身形可以作假，甚至连眼神，都能够作假，唯有气息，是怎么都没办法伪装的。

果然，是他的气息，刚刚，便是感觉到这份气息，方才安了心，陷入昏迷。

他将手勒得更紧。

无天眼中掠过一抹心疼，微微垂了头，抬手去拍孙悟空的肩膀，还未说出什么，便猛然一惊。

孙悟空离了他的怀里，指尖还残留着施术之后的点点金芒。

“六耳猕猴，我迟早是要与他做个了断的。这是我们俩的事。”他笑笑，道，“是你在这里等我。”

定身术。无天愕然之余，还有几分好笑，平日里他哪里会中这么低级的小法术，偏偏刚才心神不宁，竟阴沟里翻了船。

闻听他所言，便急道，“悟空，你莫乱来，孙陆他手中……”

“师父，”孙悟空并不听他所言，唤了师父过来，看着无天对他嘱咐道，“帮我看着他。”

三藏微微一惊，而后颔首应允，也不阻拦，只对孙悟空道声小心。

孙悟空只一颔首，应了，又对无天说道，“你既在，我必会回来。”

霎时，便无影无踪地去了。

无天见他走了，急对三藏喝道，“三藏，你莫纵他胡为乱来！”

三藏见无天神色，皱眉，疑虑道，“大僧，六耳猕猴非是悟空的敌手，你何故如此紧张？”

“与法力无关。”无天紧紧盯着孙悟空消失的方向，惶急说道，“悟空与孙陆本是同根同源，如今悟空魂魄有损，孙陆全魂全魄，自然不是对手。我更担心，悟空失去的那一半残魂，就在孙陆那里。”

“你说什么？”三藏大惊之下，冷汗渗出额角，急道，“你是说，六耳猕猴有可能遏制悟空？”

 

 

那林木深处，几枝樟荫之下，六耳猕猴坐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之上。周身黑雾翻腾，如汹涌海潮。

忽然一束金芒刺穿了深沉的黑雾，破空而来，正落于他面前不远处，击得土裂石崩。

泥土四溅，六耳猕猴抱着剑，安安静静的坐着，眼睑都未曾抬起。

似有直觉牵引，孙悟空径直便向六耳猕猴的方向行过来，然而每靠近一步，脚步便越发沉重，脸色也渐渐苍白下去。待行至数十步远，他身子微微颤着，冷汗淋漓，若非金箍棒撑在身侧，怕是早已瘫倒在地。

“孙悟空，不说点什么吗？”六耳猕猴跳下大石，微笑着，缓缓向孙悟空靠近。

孙悟空微微眨了眨眼睛，抬眼看看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，又扫了扫周围混着森森鬼泣的浓雾，忽地笑了，道，“你还是这么傻。”

浅笑的表情陡然碎裂，六耳猕猴死死敛了眉，喝道，“你已死到临头，还要逞口舌之快！”

“因果循环，天行有常，你设此阵，可知后果为何！”厉喝出口，孙悟空面上没有异色，目光直直看着六耳猕猴，眼底竟笼着一层浅浅的怜悯。

他道，“他辛辛苦苦给你筑的魂魄，你便拿来这样糟蹋。”末了又叹一声，“无天可真是，白疼你了。”

“你有什么资格提无天佛祖！”六耳猕猴的声音忽地尖利起来，痛怒交加的双眼宛如怒海惊涛，爆发之后，又是诡异的宁静，他颓然道，“反正，我做什么，他也不知道了……”

“我不是没想过，放了你，就这么活下去……但是……这太不公平了。”他絮絮而语，语不成句，好似失魂，“只有他死了……你们，都活着，都好好的活着……凭什么……”

孙悟空蹙眉，沉声道，“这不是你伤生害命，杀人如麻的理由。”

“你贵为万佛之祖，不是这般沉重的怨气恶念，如何能影响到你分毫。”六耳猕猴笑了起来，伸手轻轻触着周围的浓黑的雾气，道，“我以万鬼为咒，设此落魂阵，便是要你，有来无回！”

凌厉的紫芒破空袭来，孙悟空未曾挥棒，身形骤起，跃至不远处的山石之上。轰然一声巨响，刚刚他站立的地方，周围丈余的土地深深裂开，塌陷下去。

尘土飞扬间，六耳猕猴嗤了一声，半是疑惑的说道，“居然还能动，明明刚才，被我压制的一点法力都使不出来。”

“你说什么？”孙悟空警惕地看向他。他不是没有察觉到身体的异样，只是，他以为，是金身受到山中怨魂的业力所影响。

六耳猕猴闻言，脸上笑意满满，伸手，将手中长剑出鞘。剑刃凄寒，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暗芒。

“这么多年，你竟没发现，你少了一半的魂魄吗？”他歪着头，神色之中，再没有狂乱或者憎恨，只有一片平静。

孙悟空猛地皱眉，心跳骤然漏掉一拍。

“你永远，都别想拿回去。”六耳猕猴眼神中有些许木然，仍透出顽固的执拗，他喃喃道，“设此阵法，又怎能，不用以自己的魂魄为祭……但是，一想到，能够杀了你，然后，会跟无天佛祖去同一个地方，就觉得，没什么好怕的了。”

孙悟空只觉，全部的气力，在六耳猕猴一言一句之下，被抽离殆尽，他半跪下身，喘息半晌，周身一阵又一阵的蜇痛袭来。

他合目，莹莹金芒缓缓遍布全身，又道，“我的魂魄，可不是你能够掌控的。”

话音刚落，忽见山巅那黑莲，被一道紫芒轰然击碎，整座山突然剧烈摇晃起来，地面伴巨响撕裂成骇人的地缝，隐隐可见惨白骨屑，赤红脓血。山石崩塌，滚滚而落。

六耳猕猴眼瞳一缩，惊愕之中透着几分不可置信。

孙悟空微微抬眼，看着他，道，“你，可知那人是谁？”

“不可能！”六耳猕猴目显几分惊惶。

有星星点点的灿芒，碎金一般的亮起，如萤虫一般，飞舞至孙悟空身前，与他周身金芒相映，聚魂珠强大的力量再召回所失去的那部分魂魄。

然而未及融入，却又被更大的吸力夺去，孙悟空脸色一白，猛地咬住下唇压抑住喉痛的腥气。

“真是危险。”六耳猕猴一步步地靠近他，手中长剑莹莹亮起，他笑着，来到他面前，剑刃如冰，抵在他喉头，似是自我安慰一般，说道，“他已死了，必是你寻了他人假扮，我不会上当的。”

孙悟空未曾理会他的话，只是扫了扫周围。作为阵眼的黑莲已然破碎，缘何这黑雾仍旧凝而不散。

“去死吧。”长剑宛如雪亮的闪电，撕裂弥身的黑雾，刺向那半跪于地，无力还击的孙悟空。

忽有一阵狂风呼啸而来，卷起漫天的沙尘土砺。也就在瞬间，一声断喝传来，“孙陆！”

只一声，便令他握剑的手，陡然无力。

六耳猕猴身心俱震，僵硬地转过头去，满目不可置信。

这世上，会叫他孙陆的，唯有一人。

可那人，早在百年前，便已灰飞烟灭，三途六道，当再不存之。

他怔怔地，看着那黑影由远及近，直至他面前。

那人黑衣如夜，在充塞虚空的黑色浓雾之中忽一抬眼，幽深的双目似有冷箭射出，极其恼怒地看着他，玉白的面颊在隐隐金芒的映衬下，更是没有血色。

他后退了一步，又一步。似不敢让那人接近。

他张口想要说话，却忽然什么都说不出。有些痛，有些过往，在心底凝结的太久了，就只剩下了沉重的怨念。无法说出，无法解脱，更不敢触及。

“孙陆。”那人又唤他一声，似带着些责备，也隐有几分抚慰。

“你……”六耳猕猴只说了一个字，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嘶哑到听不出本音。

无天扶起了半跪于地的孙悟空，见他牙关紧咬，额角亦渗出冷汗，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，道声“我来晚了”，又扶他坐下，抬手设了暗青色的结界，便向六耳猕猴那个方向走去。

“你要做什么……”孙悟空竭力攥了他的衣袖，唇齿的麻木，让他说话变得断断续续。

无天冲他笑笑，摇摇头，也不答，只道，“没事。”

使尽了全力才拉住的衣袖，就那样轻轻地被那人挣离。

想说的还有很多，偏话语哽在喉间，越急越什么都说不出。孙悟空死死盯着无天的背影，只觉胸壑中酸涩，就算大口的喘息，也仍然无法缓解那股绝望的恐惧和窒息。

长剑坠地，六耳猕猴脸上显出几分无措，后退的脚步踩上石块，身子一歪跌倒在地。

“莫胡闹了。”无天微微皱了眉，似无奈似责怪地看着六耳猕猴，道，“我的话，你竟全然不放在心上。”

“不，没有……”一瞬间，六耳猕猴觉得，自己仿若又变回了那个青涩的毛头小子，恍然有种任务办砸之后，惊慌失措地请求佛祖原谅的错觉。

无天微微叹了一声，于他面前矮下身，半跪于地，伸手轻轻扶了他一把。看着他惊惶的双眼，轻道，“这么多年，一定很累了吧。”

六耳猕猴用力摇头，似想说什么，然而喉咙梗痛的厉害，半个音节都无法发出，只得就势扑向面前之人的怀中，双手死死箍住，而后，失声痛哭。

闷闷的呜咽，压抑地飘入耳中，肝肠寸断似的悲恸。无天怔了怔，而后将手抚上他剧烈颤抖的双肩，低声道，“没事了，很快，一切都结束了。”

“嗯。”六耳猕猴窝在他怀中，轻轻点了点头。

“因为我当年的过失，让你们都吃了不少苦吧。”无天轻抚着他的头，低声细语。

六耳猕猴无声的摇头，眼泪簌簌而下。

“把残魂还给悟空。”无天在他耳边轻轻说道，“我跟你走。”

闻言，六耳猕猴忽然笑出了声。目光微微侧过，地上躺着的长剑，本来雪亮的剑身，突然毫无征兆地断成两截。

狂风骤起，黑雾如惊涛骇浪一般，森森鬼号，刺耳非常。

无数灵魂因痛苦而拼命挣扎，挤压，释放出骇人的鬼息，狂风乱流卷起泥土石木呼啸着，轻易地就把周围枯朽的树木连根拔起。

“我会还给他的。”六耳猕猴低着头，轻轻说着，声音里，有股异样的平静，“佛祖，您不必拿自己的命来交换。”

“我……”无天向周围翻腾的黑雾扫了一眼，复又落于六耳猕猴身上，眼中释出几分心疼和愧疚。

落魂阵，万鬼含恨，怨气冲天，身为主阵之人，六耳猕猴将作为阵眼的长剑毁去，下场，可想而知。

“佛祖，我是不是又给您添麻烦了。”六耳猕猴的脸色越来越白，有丝丝紫芒已在飘出他的身体。

“没有。”无天拥紧了他，眼神也黯淡下来。

六耳猕猴无力地将头靠在无天肩上，喘息一阵，又低声说道，“如果我这般罪孽深重的人，还有来生，我想做盏灯。”

无天能听见他轻轻笑了一下，便问，“为什么？”

“我再也不想给您惹祸了。”六耳猕猴窝进他怀里，靠的更紧一些，而后道，“如果，是灯的话，静静的，不去打扰任何人。若是幸运，您把我摆在案头，我还能在晚上，帮您照一照。”

“好，如果可以，我一定这样做。”无天笑着，语调温柔，像是哄着不肯入睡的孩子。

“佛祖……”六耳猕猴唤他，而后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，对他说道，“我不是孙悟空……”

无天一字一字，认认真真地回答，“我知道。他是他，你是你。”

“所以，这份感情，是我自己的。”六耳猕猴颤着声音，眼角渗出几丝水迹。

“嗯。”无天点头，轻缓地答道，“我知道了。”

“您曾对我说，让我好好想想，自己是为什么而活在这个世上，现在我明白了。”六耳猕猴笑着，安然闭上双眼，淡淡一句飘入耳中，在狂烈地风里，险些听不清。他轻声呢喃，“我是，为了您而存在的。”

暗紫色光晕在他身上蔓开，逐渐笼罩全身。

无天皱了眉，周围浓黑的雾气已幻出形体，乃是无数扭曲狰狞怨鬼，狂乱地挥舞着残肢断臂，黑洞洞的嘴大张着，发出可怖的悲鸣嘶号，似想向他们二人涌来。

无天合上了双眼，全部的法力一瞬间释放，使得周围一切，尽皆笼罩于炫目得让人睁不开眼的金芒之中。

那耀目的金芒，以无天为中心，迅速向周围扩散。

弥空的黑雾甫一相触，便如雪投火一般，转瞬湮灭。而后，更多的黑雾被金芒所笼罩，似受净化，尽皆转为素白，怨恨悲唳，瞬间平息下来。

孙悟空失去六耳猕猴以灵魂之力压制的束缚后，行动终得自如。

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切，恍然明白，无天是在以自身的法力和功德来抵消六耳猕猴犯下的恶业。

三藏因不知路径，来的较晚，他看看现下状况，微微皱眉，也不多问，便盘膝而坐，合掌，持诵《往生咒》，超度冤魂。

孙悟空这才回神，亦随师父默念其佛咒来。

而后轰然声响，那白色雾气冲天而起，于高空凝结成云，经灼灼烈日照射暴晒，终于化为水汽，消失无踪。

无天松开双手，怀中的六耳猕猴的身体化作炫芒，却并未散开，好似还有留恋，与他身边环绕盘旋。他抬了左手，那炫芒便飞旋而至，于掌心，凝结成一盏暗色的莲花灯。他站起身来，抬头看着烈日当空，身形有瞬间的虚化，他皱眉，微微叹了一声。

转过身，便见孙悟空于一旁，圆睁着一双火眼金睛，一瞬不瞬地看着他。

他笑笑，右掌之中，金芒烁动，那是孙悟空，当年被夺走的残魂。

“悟空，”他唤他，语气轻如梦境，他道，“我来为你融魂。”

闻言，孙悟空眸色一暗，却是用力摇头。

无天皱紧了眉，责道，“魂魄不全，如何生于天地间，悟空，你想变回石头不成？”

孙悟空微微合了目，也没顾三藏就在旁边，失神笑道，“你说笑了，你在一日，我岂会不好好活着，岂会，想要变成无知无觉的石头。”

“你……”无天未料他如是说，一时哽住，眉皱的更深。

孙悟空笑了笑，向他靠近过来，一字一句说道，“替我融魂之后，你便可以放心的去死了，是吗？”

无天垂了双目，叹息一声，道，“悟空，我早就该死了。”

孙悟空亦叹一声，合目，骤然出手，金芒如流水倾泻，瞬间将无天定在当场。

“悟空！”无天突地一惊，已是动弹不得，急喝道，“你做什么！”

“只有一半魂魄，但这许多年我都无恙，是因为，你的魂魄，被聚魂珠所摄，填补在我身体里。”孙悟空双目通红，语调颤着，哽咽道，“若非六耳猕猴此阵阴差阳错唤醒了你，再过些许年头，你的魂魄必然会被我同化，而后被我吞噬掉吧！”

无天抿了嘴，未答。

“你必然，也只有一半的魂魄。”孙悟空忽然笑得云淡风轻，他缓缓道，“如此，那我给你补全吧。”

无天一怔，随即心如擂鼓，虽是焦急，却仍是柔了声音劝道，“悟空，你何至于此？”

“你之前打的什么主意，我便打什么主意。”孙悟空合上双目，水迹漫出眼角。

既天地不容，注定死别，那么以魂魄融入对方的血肉里，也是相守。

无天将眼神投向三藏，却见他合目低眉，毫无阻止之意。

他咬牙，声音极轻，好似怕惊了孙悟空一般，说道，“悟空，你可知你在做什么？”

“我知道。”孙悟空行的缓慢，却终是靠上近前来，他伸手，轻轻触碰着无天已经有些虚化的身形，道，“你三番两次救我性命，如今，我不过还给你一次。”

“你既知……我三番两次救你性命……”无天一字一字缓缓出言，顿了片刻，骤然喝道，“你又怎敢如此，如此不加珍惜！”

“你害怕了对吗？怕一个人活着……既然如此，”孙悟空笑得隐隐有些狡黠，好似还是当年，那个计谋得逞之后，得意洋洋的小猴儿，他看着无天，而后笑容骤失，似怒似哀，嘶声吼道，“你又怎敢，三番两次留我一人独活！”

便有滂沱的法力透体而出，惊天动地。霎时间，山崩崖摧，似连那九重天，都跟着晃动不休。

无天终是无言，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，要知情之一字，任凭你法力通天，足智多谋，一旦沾染，也与世俗莽夫无异。

他看了他许久，终于是笑了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无天笑着，顺着孙悟空颤抖不休的眼波，温柔而坚定地看了回去，“那我问你……”

孙悟空被那眼神看得微微一愣。

“我若留于世间，诸天神佛必容不下你我二人。待到那时，你愿意，和我这被斥为妖魔的人一起，再闹个天翻地覆吗？”无天看着他，语气柔和如旧，他道，“或者，你愿意和我，共赴黄泉吗？”

孙悟空合目，重重点头，“愿意。”

灿金的阳光，失了冤魂浓雾的阻挡，终是透过淡薄的云层，洒落在这座荒芜的山峰之上。

六耳猕猴遗下的断剑，折射着耀目的金芒，星星点点的破碎，而后化为一支翠绿浓艳的孔雀尾羽。

无天侧目看了看，忽然笑出声来，而后将目光落于孙悟空颈间，笑道，“真没想到……”

孙悟空颈间的乌金佛珠，早已露在衣襟外面，他垂头，顺着无天的视线，正看到那颗颜色黑亮，与其他佛珠颜色质地不甚相同的母珠。

无天的身形虚化更甚，阳光以能穿透他的身体落于他身后的岩石土坡。

一丝一缕的紫芒，如流水一般自身体内流泻而出，缓缓被透入那串乌金佛珠。

孙悟空愕然失色，急忙抬头去看他。

“我的一缕元神，被人救下，困于佛珠之内。今日，是你的血，唤醒了我。”无天仍笑着，只是眼神略有几分怪异，他闭了闭眼睛，轻声道，“魂体虚无，也是你的血，让我有了暂时的实体。”

“无天……”孙悟空急急出言打断了他，似想问什么，然而无天先冲他摇了摇头。

“想见我，便唤我出来吧。”无天彻底散成紫芒，只留清浅的声音，飘入孙悟空耳中，“今日我损耗过度，实在太累了，让我睡一下。其他的，待我休息好了再说。”

话到最后，甚至还有一丝使性子似的意味。孙悟空伸手，落于颈间，那串乌金佛珠冰凉的温度，此刻，却带给了他一丝安宁和暖意。

回头，师父正于不远处看着他，目中有叹息，亦有放心。

“师父。”他跳将过去，挠着头，嘻嘻而笑。

三藏便抬手，在他头上重重一敲，随后道，“走吧，师父什么都没看见。”

孙悟空便是颔首答应，纵上云头，仍没忘记，将六耳猕猴所化的莲花灯带走。他于云头回望了一眼，看那盘龙岭，峰高岭峻，谷壑崖深，却寸草不生，渺无声息，便叹了一声。

明个得找老龙王来，下场甘霖才是。他暗暗盘算。

筋斗云纵回花果山，不过一眨眼的工夫。

孙悟空别了师父，径回谷中竹舍。

见那松坡冷淡，竹径清幽。绕屋流溪清浅，门前香兰馥郁，一派的好风光。

竹舍门户正开，似待归人。

【有些疑点，我想，等以后有机会写番外再补一下，然后就是，结局有点仓促……大家容忍一下，这里是不会写结尾星人，等我想到好的，再改好了……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