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月零

【西游记后传同人】不可说 (二十八)CP:无天×悟空

始知相忆深

【预警:本章杂,对话预警,基本无剧情~】 

孙悟空不是第一次来灌江口,却是第一次来到杨府。一路行来见青松翠柏,灰墙黑瓦,便觉单调压抑。

仙使正宣了旨,起祥云回天,见了他,连忙停了下来,满面堆笑,口称参见大圣。

孙悟空只点了头,便挥手示意他先行下去。便将目光转向了杨戬。

杨戬今日着了身白衣,踏玄履,黑发半散,更显几分飘逸,他手中执着一卷明黄的圣旨,上锈九龙,张牙舞爪,几欲冲破绢布的束缚,择人而噬。

杨戬抬头见了他,微有些惊讶,随即便颔了首,如往日一般,礼节性的唤了一声,“大圣。”

孙悟空将目光移向他手中的圣旨,眉心略略敛了起来。

杨戬顺着他的视线,略一垂眼,知他之意,却也不答,只侧了身将路让了,道声,“里面请。”

孙悟空便跟他步入花厅。

宾主落座,仆从奉茶。杨戬随手将明黄的圣旨置于案头,又对孙悟空道了一个“请”字。

孙悟空点点头,抬眼扫了扫周围,奇道,“真君,你那六个影子似的跟班呢?”

杨戬执杯的手略略顿了一下,便笑道,“因知我受了玉帝旨意,上天为官,便与我闹了脾气,回梅山去了。”

孙悟空将眉毛皱紧,一时竟不知道先问哪一个问题。

“不过也没事。”杨戬轻轻抿了一口杯中香茶,脸上显出一丝笑意,双目微合,道,“因为是结义兄弟。他们,迟早会明白的。”

孙悟空的神色渐渐暗下去,垂了视线,而后道,“老孙以为,你永远都不会去天界为官。”

“杨戬在灌江口做了上千年的逍遥神仙,如今,这一身的本事,也该好生施展了。”杨戬轻笑了一声,将视线挪去孙悟空身上,眼神中带了几缕无奈的黯然,他道,“在凡间杀几只为恶的妖怪,没办法护佑三界众生。”

孙悟空心中了悟,除却合目掩去眼中沉沉的叹息,再不对此事出言。

而后便是片刻的沉默,静的可闻呼吸。

孙悟空将眼张开,略作了思索,伸手去将茶盏端起,轻轻嗅了一下。而后半开玩笑似的,抬眼去看杨戬,笑道,“真君,茶甚香,敢问用了什么水?”

杨戬不意这猴子竟会对茶水感兴趣,讶然而笑,道,“是荷叶承接的白露,辅以山间石隙的清泉。”

孙悟空一听便笑了,道,“为何到了老孙这里,便没有松针上的雪水啊?”

杨戬闻言,左手一紧,目光在那猴子身上仔细审视,似有些不可置信。

孙悟空的神色渐渐沉重下来,他看着杨戬,极其认真地问道,“老孙并无他意,只是想知道,你可知他去了何处?”

那猴子的目光,便那般沉沉的投了过来。杨戬闭目一叹,道,“大圣,莫要自毁修行。”

孙悟空摇了头,眉目间已蕴了几分悲色,他道,“他与我,情非泛泛。可如今,我便是想要祭他,都无处可寻。”

杨戬闻言,眼中掠过一抹无奈的决绝,轻笑道,“他身死道消,灰飞烟灭,你若要祭他,三界之大,其实处处可祭。”

一言一字,震得心口生疼。孙悟空垂着双眼,喉咙处烧灼疼痛,再说不出一个字。

 

 

驾云离开灌江口之后,孙悟空先是于云头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。

再一沉思,便径自去了五庄观。

那山仍如旧日一般,高山峻极,大势峥嵘,迭迭千条红雾绕,飘飘万道彩云飞。真个是福地灵区,蓬莱云洞

他降下云头,见那松篁一簇,楼阁数层,正是五庄观。

今时早已不同往日,守门的道童见了他,慌忙便拜,口称有失远迎。

孙悟空随手挥了挥,便让他们下去,自己径入门来,直上了正殿。

正走着,便见镇元大仙匆匆而至,仍是紫金发冠,无忧鹤氅。

他撞上前来,面上带笑,道,“悟空,今日得空来我这里?”

孙悟空便将视线转向他,看了良久,忽地,面无表情的脸上绽了一个笑意,明明该是极其亲近,可眼神却偏生淡漠的不见一丝温度。

“大仙,孙悟空请借天地宝鉴一用。”他这般说着,语气淡淡,不冷不热。

镇元子隐隐察觉了孙悟空的疏离之意,笑容微微僵了,有些急的唤道,“悟空……”

“请借天地宝鉴一用。”孙悟空并不理他说了什么,只又加重了语气,将话重复了一遍。

镇元子只得点头,引他进了正殿。

朱红雕漆的香几上,正供奉着天地宝鉴。

镇元子便识趣地退出了大殿,只留了孙悟空一人。

掌下金芒烁动,源源不断的法力注入天地宝鉴之中,强行让那天地孕育的灵物开启。然而镜中所映射的画面,却并非他所想。

无论如何催动法力,镜子映照出的,都只是宫殿森罗,楼台缥缈,或是崖前草秀,岭上梅香。

虽不是乘兴而来,却亦是悻悻而归。

孙悟空离去,镇元子出来相送,二人一前一后,一个沉默无声,一个欲言又止。

直至步出五庄观,镇元子才上前来一步,站于孙悟空身前,在对方探寻的目光下,长叹了一声,道,“悟空,你一定认为我是冷眼看着你去死,身为神仙,却比妖魔还要冷血,对吗?”

孙悟空将眉皱了,侧目去看镇元子,明黄的衣袍沐在殷红的夕阳下,原本很明快的颜色,却突然变得沉重压抑。

“悟空,我还是要跟你说声抱歉。”镇元子又是一声叹息,抬眼注视着对方,孙悟空的长相本就凌厉冷清,如今连眼神都凝沉下来,看起来更是不可接近,他倏忽便觉心头一慌,急道,“这也是为了……”

“为了三界众生的福祉,是吗?”孙悟空蓦地出言,目光里隐有了几分不耐,他截断了镇元子的话,看对方愕住的表情,嘴角勾出几分笑意,道,“我知道。所以,我什么都没说。”

镇元子一时无言。

“有些话,大仙实在是不必说了。”孙悟空淡淡说道,而后拱手告辞,径自上了云头。

 

 

天地宝鉴亦寻不到,却还能去哪呢?

孙悟空于云端坐着,视线径自落到云下,平时熠熠有神的火眼金睛,此刻却失了神,暗淡无光。

前些日子,他回过花果山。

山坳中的竹舍被无天以法力掩藏起来,幸而他二人法力相通,方才除了结界。

踏入屋中,一幅极其鲜艳的画像首先映入眼帘,画上之人,乃是他身着锁子黄金甲,手执如意金箍棒的模样,眉目如生,因为过于相像,恍然让他一时迷蒙,那画上之人,是否随时开口与他讲话。

竹舍已是被无天整理过一番,原本随意堆积在桌面上的书本码放的整整齐齐,笔砚亦被动过。

墨痕仍新,乃是“生当复来归,死当长相思”几字。

笔锋锐利,看着看着,就好似从眼中,直直划到了心底。

衣柜之中是他曾经遗落在五行山的红色披风,这许多年过去,仍是那般鲜艳夺目,刺得人双眼发疼。

指尖轻触那七弦古琴,好似还能碰到那人残留的温度。

倏忽便有灵力的波动,他急忙张了眼,却见一模糊的影子立于一侧,亦凝视着他。

“你是主人吗?”那影子歪着头,认真的打量着他,而后又摇摇头,道,“奇怪,明明不是,为何气息却这么像。”

未等孙悟空说话,那影子又道,“你见过我主人吗?”

属于灵明石猴的机敏,让孙悟空一瞬便明了事实。他笑笑,道,“我也,正在找他。”

“那你何时找到了,记得一定要告诉我,”那影子便开心起来,说道,“主人用我弹了一首曲子,我是被他强烈的执念所影响,才生出了自己的意识的。”

说着,又低落了下去,道,“可是主人好久都没有回来,我无论怎么努力,都没办法弹的像主人那么好”

他便保持着面上的笑意,出言道,“那,你给我弹一遍,我来听听,好吗?”

琴灵便十分高兴的点了头,十指落于琴弦,合目端肃,奏起那支曲子。

铮铮热烈,如昆山玉碎。

他从薄暮,听到了深夜。从一开始不得要领,而后听出那句“不得於飞兮,使我沦亡。”

凤求凰……凤求凰……

孙悟空死死咬着牙,脸上的笑意却不减分毫。

他早该明白的。

直至深夜,那琴灵累了,归于琴内歇息。他寻到了无天藏于匣内的那串相思子,又是一阵戚戚。想了想,便打起精神来,去了海底。

看守结界的敖杰见了他,大吃一惊。

他也不多说,只道,“此处我已知晓,你大可自由。”

敖杰乃聪慧之人,虽说仍不明白无天与孙悟空的关系,却也知道,这不是他该了解的,是故不曾多问。

如今孙悟空让他离开,可他却不能背叛主人的命令,所以便婉然拒绝了孙悟空的提议。

他见说不动那黑龙,也只得随他去了。仍是告知了他,若要离去,随时可以。

 

 

他也曾去过毒龙岭。

那里已成妖魔聚居之地,无天留下的黑莲罩于山顶,将整座山峰护住,隔绝了天庭的监察。

他行于山间,妖魔尽着麻衣,腰缠白巾。见他来了,皆是凶相毕露,目眦欲裂,却不曾有一人上前。

忽地有一阵骚乱,却是黑袍前来。

见了他,便冷笑道,“佛祖屈尊前来这妖魔聚居之处,所为何事?”

孙悟空不理会他的嘲讽之语,微垂了双目,一时不知如何开口。

有人靠上前来,孙悟空抬眼去看,却是巨蝎,她手中执着一条白练送与他面前,神色与黑袍如出一辙的怨恨嘲讽。

“孙悟空。”巨蝎冷冷叫着他,道,“他死了。你连这个都不愿意为他做吗?”

“巨蝎!”黑袍有些焦急地喊了她一声。

孙悟空便收了白练,微微点了点头,未曾出言,先闻一声冷笑,另一道眼神,正沉沉地投了过来,如毒蛇一般阴冷粘腻。

他转过头去,便见六耳猕猴抱剑于胸,倚着树干,目光冷凝着,死死盯着他不放。

“孙悟空,事情还没完……”他隐隐听见,六耳猕猴这般低语,声音喃喃,像是从地狱中飘出来的一般幽涩。

 

还没完吗?孙悟空轻轻合上双目,嘴角微微弯起,却显出无以复加的疲累。

他甚至跑去了九华山,地藏王菩萨合目诵经,不看不闻,谛听伏地埋头,无声无息。

他知,从这里是得不到答案的。

若这世上还有谁能有无天的消息,怕也只有……

他将眼睛合上,强打了精神,长长呼出了一口气。

 

但见千峰排戟,万仞开屏,烟霞散彩,日月摇光。

孙悟空离此已有八百余载,却不想此地仍似他当初离去之时一模一样,分毫未变。

又见那洞门紧闭,静悄悄杳无人迹,也如当年他所见一般。

“进来吧,我知道你会来。”洞中飘散出沉厚的声音,随即,石门便开。

如最初一般,孙悟空整衣端肃,径入洞天深处。

于瑶台之下,恭恭敬敬地参拜那白发白须的道人。

他唤道,“师父。”

菩提祖师启了双目,看那猴子,微微摇头,道,“我早已不是你的师父。”

孙悟空便垂目一笑,道,“师父大恩,弟子始终未敢相忘。”

菩提祖师也不和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,便道,“说吧,你所来为何?”

孙悟空闭目,一字一句,说道,“弟子心挂一人,遍寻不得,请师父指点。”

“寻到了,你又能如何?”菩提祖师将目光落在他身上,隐隐有几分悯惜之意,道,“你如今已是重生之躯,再不必受定数所困。何况,你已是佛,当知命由己造,相由心生,世间万物皆是化相,其实空无一物。”

孙悟空便是一笑,答道,“弟子,修行不够。”

菩提祖师只道,“那便继续修行。”

孙悟空也似不为所动,回道,“弟子尘心未尽,六根不净,再难寸进。”

“他终究还是累你至此。”菩提祖师微微摇头,似有几分无奈,看着他,说道,“悟空,你二人所历所行,不过天道使然,你不必过于执着。”

孙悟空合目不语。

“一潭死水,注定是要腐臭,所以,必须得有人是它活起来。无天便是天道所择之人。”菩提祖师徐徐而语,解释道,“必死之人,偏行必死之事。他身染红尘,结下因果,孽债无数。如今以死化劫,正合天道。”

“弟子明白。”孙悟空眸中痛色毕现,却偏偏清醒,透彻的了解一切,无能为力,甚至连恨,都找不到对象,他笑着,轻道,“为使仙佛警醒,妖佛无天,是必须要存在的。”

“既明白,便不要沉沦至此。”菩提祖师合上双目,面色淡然。

“在我心中,无天始终是顶天立地,情深义重的大好男儿。”孙悟空目光凝重,声音低沉,自顾说道,“便是他曾经伤及无辜,违心作恶,那些果报恶业,也当由我这个罪魁祸首来承担。”

“悟空!”这一声,已显责怪之意。

“师父,你既不知,弟子,告辞了。”孙悟空便转了身,似是因为站的久了,脚步微有些踉跄。

菩提祖师在他身后微微摇头,轻叹出声,只叹道,“冤孽……”

 

 

光阴流转,四季轮回,万物的枯荣兴替在与天地同寿的仙佛眼中,不过瞬间。

眨一眨眼,便又是枯黄染了青翠,春雨化了腊雪。

傲来国新建的洪福寺中,有一座紧那罗殿,殿中庙祝,乃是一个白色衣衫的年轻人。

没人知道那年轻人从何而来,亦没人知道他姓甚名谁,更不曾见他剃度,却无一人质疑他并非僧人,为何在此。

他平日便在殿中抄写经文,素手执笔,墨香悠悠,虽是满面认真,眉目平静虔诚,然而字迹却不甚工整,多少让人有些啼笑皆非。

年轻人长得实在面如冠玉,目若朗星,清俊的不似凡人。惹得许多姑娘来紧那罗殿进香,也是为了多看他两眼,得他一眼回复,便是一整日的脸红心跳。若非他时常冷着脸,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,只怕紧那罗殿的门槛,早已被踏平了。

那年轻人亦无甚爱好,只在杳渺清寂的月色下,于院落里,冷清清的,斟上两杯茶,一杯自己细品,而另一杯,却一直放到冷透,亦无人来饮。

院中的树木高大繁盛,叠叠层层的绿叶在和风的吹拂下飒飒作响。月下的那年轻人,身影瘦削清冷,散发于风中纷飞凌乱,不知扰乱了多少红尘,束缚了多少幽冷孤寂的夜色。

他偏生闭目敛眉,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思绪。唇角划出疲惫却平静的笑意,安静的,似能化在夜风中,融进夜色最深处。

 

推歌,大家应该都听过,《英雄寞》

等谁那沸腾的魂魄

如让山水为之褪色

来拯救这天涯萧索

是谁恩怨情愁演活

心上牵挂无暇抖落

只为世事杀出传说

唯匡世经纬 胸怀天下

血染敌镇却为残杀

难道有违天道错

叹悲歌未切 为憾奈何

怕岁月过只随信念活

等后世来评说

你是风沙的怒吼

你是断崖的坚守

你是剑锋过后

仰望月夜

眉间的寂寞

你是滴水的沉着

你是落花的幽柔

你是万世称颂

却为日落

默默哀叹的 血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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