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月零

【西游记后传同人】向使当初身便死番外之回首向来萧瑟处（四）

一本正经的雷……

巨蝎、白莲花，师徒情……

不怕雷就进来吧

 

巨蝎初见白莲花之时，便觉有一种莫名的好感。

白莲花眉宇间流露出的英气和执拗，以及那一份为亲人不顾一切的果敢，让巨蝎觉得，她极了年轻时的自己。

于是，她让黑袍留下她的性命，又向无天佛祖请求，希望将白莲花收做弟子，以便将来利用她对付乔灵儿。

本是一场戏而已，来一出师徒情深，让白莲花成为她手中的棋子，寻找如来的转世灵童，最后，便如弃子一般抛之不顾。

一切的一切，她都已经算好了，只是，当白莲花展颜笑起，恭敬跪下叫她做“师父”的时候，她脸上微笑如仪的表情，竟有一瞬间的破裂。

 

白莲花本身身手便不错，加之有她教习，日夜苦练，更是进步神速。

但终是凡女，便这般勤恳辛劳，亦是远远无法与妖与神抗衡。

她为此忧心之际，闻得佛祖那里有洗髓之法，可助人脱去凡胎，换做仙骨，思虑再三，还是向无天开了口。

无天亦不曾多说什么，传下功法之后，只随口似的问道，“那女子如何？”

巨蝎便言道，白莲花资质甚好，加上勤奋用心，刻苦不倦，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，只消用心教导，必成大器。

无天听了，也不出言，只似笑非笑的，拿眼看她许久。

她给那眼神看的发愣，不知佛祖为何这般，正待询问，忽听无天说道，“适可而止，切勿自误，你可懂？”

她便是一哆嗦，而后重重跪下，附身叩首，言道，“是。”

 

回到青羊观中，白莲花见她神思不属，面色郁郁，便上前殷切细问。

她看着白莲花眉宇间的担忧和焦急，只勉强笑笑，冲她摇了摇头。

白莲花便道，“师父，弟子虽是凡女，人微力薄，但师父若有忧虑，弟子亦必倾尽一切来为师父排忧解难。”

那脸上真挚而赤诚的表情落在眼中，直让巨蝎觉得心乱如麻。她又是一摇头，强自笑道，“师父没事，只是觉得有点累了。”

白莲花稍稍放了心，扶她于树荫下的石椅上坐了，抬眼看看似火骄阳，又道，“近来天热，师父想是受了暑气，身子不爽，您且安坐，弟子去取些酸梅汤来。”

那汤由乌梅所制，又有花蜜和桂花，入口酸甜适度，除烦安神，一碗下肚，心绪已是安宁了些，只是，她看白莲花关切的神色，又难免觉得，刚刚咽下去的酸甜汤汁，变成了苦酒。

“为师没事，你去练功吧，”巨蝎笑笑，又道，“稍待片刻，为师为你施洗髓之法，便可助你脱去凡胎了。”

白莲花闻听，又惊又喜，连忙跪下，感恩道，“多谢师父。”而后欢天喜地的执了剑，又言道，“弟子这套剑法已经纯熟，想请师父再加指点。”

她点点头，白莲花便将剑出鞘，翩然舞起，招式轻灵，矫若游龙，修长的剑身折射着明丽的阳光，光华流转，夺目惊心。

招式已毕，白莲花倒执长剑，又奔到她身前，问道，“师父，如何？”

她看看白莲花，她俏脸通红，额角鼻间都挂着晶莹的汗珠，笑意腼腆又有点得意。她不禁笑笑，便伸出手去，帮她擦拭。

白莲花一阵讶异，而后赶忙自己抬起袖子胡乱抹了两把，笑得更是羞涩。

巨蝎心头又是一番唏嘘。她便吩咐白莲花下去沐浴更衣，稍等片刻，为她洗髓。

看着白莲花远远而去的背影，她边叹边摇头，如果真的是她的弟子就好了。

白莲花，真的像极了她。倔强，率性，还有几分冲动。而当年的自己，跟随了无天这个严谨周到，又御下有方的主人，慢慢将那些短板，打磨成了如今的沉着和担当。

如若可能，白莲花，也将成为自己这样的人吧。

只是……她闭上眼睛，长叹一声。

这是不可能的……

一开始，这就是一场戏。

既然是戏，注定要有收场。

 

日转星移，周而复始。

她一如既往的教习白莲花法术武功，只望她早日功成。而白莲花，也一样刻苦勤学，闲暇时间，便与她说话解闷，甚至下厨做几样小点。

巨蝎便觉奇怪，白莲花看着便是巾帼豪杰，曾经又是凤头山寨的寨主，缘何会做这等东西。

白莲花脸上便显赧色，言道出身穷苦，父母早死，叔婶虐待，常常打骂，便与下人一般，日夜辛劳，只恐被赶出家门。谁知年岁渐长，叔父见她已颇具姿色，便将她卖去秦楼楚馆。

在那里，她抵死不从，多次自尽。最后一次自尽，是撞上井沿，正当头破血流之际，凤头山寨上的女匪冲入了这间青楼。

她们解救了不少被迫在这里卖身的姑娘，散了银钱让姑娘们各谋生路。

白莲花没要银钱，反是长跪在女寨主面前，求她收留。

那女寨主摇头道，“跟了我们，就再无退路了，你可想好了？”

她便一头磕在地上，道，“绝不后悔。”

那女寨主见她如此倔强真诚，便点头应下，而后将她收入寨中。

她在山寨中殷勤练武，没日没夜，又因本身性子直爽，极重义气，颇得大家喜欢。在那名寨主病死之后，便被大家推举，成为新的寨主。

 

巨蝎听罢，叹了一声，不觉心头酸涩，便伸手摸上她的头，说道，“好孩子，想不到你的命这么苦。”

白莲花便摇摇头，擦擦泛红的眼角，道，“遇见了师父，就不苦了。”

那个瞬间，巨蝎心头，又是一阵闷痛。

 

如此，又过了多日。

白莲花法术已成，可巨蝎却迟迟不愿放她下山。

直至六耳猕猴的死讯传来，巨蝎才恍如雷击一般。骤然从师徒之间的温情脉脉中醒悟过来。

她忘了现在是什么世道，什么情况了。这是一场搏命之战，不能胜，只有死。而她，竟沉溺在师徒温情之中，险些贻误了正事。

这场戏，终是到了该收场的时候了。

回了青羊观，她仍有些恍惚，白莲花正于观内练功，剑招凌厉，杀机逼人。

她稍稍垂眼，嘴角轻嘲。不知那些招式，何时会落在她身上呢。

见她回来，白莲花立即收剑，乖巧地叫了声“师父。”

巨蝎点头应了，而后笑道，可以让她去见灵儿了。

白莲花听得，立时便是欣喜万分。

巨蝎殷殷嘱了她几句多加小心，将传讯的黑莲交给她，又将一柄精心选出的七星刀送与她防身。

白莲花双目含泪，便跪在她面前，叩首言道，“弟子永世不忘师父大恩，来日找到灵儿，必然归山，与他一同尽孝于师父膝前。”

她便是一哆嗦，面上露出几分又苦又涩的笑意。

白莲花离去之后，她有些脱力地坐回椅上，撑着茶案，便觉眼中酸痛无比。

 

之后，陈官镇一见。

她本可以不用现身，不用言明一切，一直蒙骗着白莲花，可是，她偏偏现了身，将一切都说出来，对白莲花说道，她受骗了，说道，她不过是在利用她。

眼睁睁看着旧日关切的眉眼灌满了怨恨不解，看着旧日乖巧听话的徒弟变成了恨她入骨的敌人。

她笑了起来，癫狂无比。

只是她觉得还不够。要怎样笑，要摆出怎样的表情，才像一个无情无义之辈，才像一个丧心病狂的妖魔。

白莲花掷刀于地，眸中剧痛，凄厉言道与她恩断义绝，势不两立。

她冷眼看着，不为所动，包括白莲花被黑袍所伤，她的眼神都不曾有一丝波动。

早该如此，彻底了断，各安天命，最好不过。

之后他们擒回了灵童，回到灵山交给无天佛祖。

整个过程，巨蝎一直都在沉默，不笑，也不怒。

黑袍见她如此，便道，“其实，你不用做的这么绝的，便是一直骗那小丫头也不是难事。”

巨蝎摇摇头，道，“不是的。”

她不过，是害怕自己心软罢了。

索性，断去所有后路

后来几次相见，俱是在战场上。她觉得，既能冷眼看白莲花于人群中厮杀血斗，便是已经不在乎了。

她以为她不在乎了。

 

 

她最后一次见白莲花，是神魔大战之后。

是她在混乱的激战中，亲手擒住了一身是血的白莲花，将其关押在旧日的青羊观。

而后，于无天面前， 长跪不起。

“巨蝎，我以为，你足够清醒。”无天轻抬双眼，扫了扫她，不置可否。

巨蝎便附身，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，说道，“白莲花乃弟子门下，亦是佛祖徒孙，恳请佛祖，看在她年轻无知，为佛门所利用，饶她一命。”

无天没有说话，只无声的闭起了眼睛。

她一咬牙，便道，“弟子愿自断一臂，为其抵罪，请佛祖成全！”说罢，便挥起兵器，朝自己左臂击落。

忽地紫芒迸射，将兵器击飞，乃是无天出手阻了她胡为。

“何必如此。”无天看了看她，摇摇头，道，“你既想放了她，就放了她吧。料想她一介凡女，也翻不起什么浪了。”

“多谢佛祖。”她又是重重磕了一头。

 

之后，她保持着一个胜利者应有的高傲和冷漠，与白莲花说了一堆不要报仇之类的话语。

又遣了几名手下，迅速送她出山。

一切做完之后，她无力地跌坐在椅上，脑海中嗡嗡作响，好似还能听见白莲花对她的斥骂和痛恨。

那双恨极却也痛极的眸子，在记忆里狠狠烙下，挥之不去。

这样，没什么不好。

她揉着剧痛的太阳穴，笑的惨烈。

本该如此！

 

然后，她去了阿修罗界，锻造兵器的作坊里。

黑袍正过来取用兵器，见她来了，还与她打了个招呼。

巨蝎并未理会，只是走到熔炉旁，望着那火红的炭火出神。

黑袍略有担心，便转回身来，正待问她出了何事，便见巨蝎抬手，将一柄刀丢入火中。

他见那刀鞘上，镶嵌着七颗熠熠生辉的宝石，顿时了悟，原来是当初送与白莲花的七星刀。

“烧了便烧了吧。”黑袍看看面无表情的巨蝎，难得斟酌了一下，方才出言道，“反正，她也再不会认你了……”

可巨蝎，却突然疯了一样，不顾一切地伸出手去，从烧的通红的炭火中，将那柄刀抓了出来。

“呲”的一声轻响，伴着青烟蔓延出一股焦糊的臭味。

“巨蝎！”黑袍惊诧的叫了一声，赶忙上前，一把将七星刀从她手中扯下。

滚烫的七星刀深深烙进巨蝎的手掌，粘连在一起，他这样一扯，生生撕掉了一层皮肉，巨蝎的整个手掌，变得血肉模糊。

“你干什么啊！”黑袍抓着她的右腕高声吼道，却未得回答。

抬眼，再看巨蝎，她已是，泪流满面。

【嗯，于是就是这个样子……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