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月零

【西游记后传同人】不可说 （十八）（下）CP：无天×悟空

真伪谁知悉

待六耳猕猴传来孙悟空已经带灵童赶往灵山后，无天的神色终于略有放松。

黑袍，赢妖，巨蝎三人见无天面有喜色，亦觉放下心头大石，

他略略思索过后，便吩咐黑袍，命他传令三界，停止一切行动，直到孙悟空带灵童来到灵山为止。

三藏逃入轮回隧道的那一刻，无天因心有所感，便合目查听三界，得知此事后，立即闯入隧道之中，在出口前阻住三藏的脚步。

“三藏，你想去哪里？”无天气定神闲地看着面前眉清目秀，一脸正气的僧侣。

三藏双手合十，上下打量着无天。隧道中的正反旋风煞是厉害，让三藏几次险些稳不住身形，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无天。

无天淡淡的笑着，似闲话家常一般，缓声说道，“也亏你想得出如此险招。不愧是悟空的师父，是有胆魄的。不似那些只懂念经，将一切推给定数的痴愚之辈。”

三藏定定神，双目一凛，突然出手，掌心迸出炽烈金芒向无天袭去。

无天合目，淡笑，便使移星换斗之术，轻易将那全力一击尽数折回。

金芒霎时倒回，三藏大惊之下，只觉胸口剧痛，身形骤然不稳，便被呼啸的正反旋风携卷着，向那轮回门而去。

无天见三藏脱出轮回门，轻轻叹息一声，言道，“既不能入我门下，我亦不愿折了你的傲骨，你便轮回超生，忘却前尘吧。”

 

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。三藏在千钧一发之际，竟想到掷出玉如意代替自己转生投胎。

这也是定数？无天嗤笑一声。于山林间，再次阻拦住了三藏的脚步。

三藏见到无天，略一叹息，抓紧手中禅杖，脸上流露出几分无奈。

无天静静地望着三藏，一笑，目光中带有几分欣赏，“你还真是聪明。不过，如果你以为能够那么容易逃脱，那就说明你太低估我了！”

三藏无奈答道，“以你的法力，不要说我，就是佛祖恐怕也要逊色三分。”

无天微微点了点头，“你从冥界逃出是要去找孙悟空吗？”

三藏没有答腔。

无天看他神色，笑道，“晚了！可能也就在明天，他就要带着灵童回到灵山。到那时，你们的一切就都完了！”

三藏深吸口气，冷静下来，道，“邪不压正。”

无天笑了一声，只道，“你便没有想过，在我的眼里，你们才是邪辈。”

三藏闻听此言，皱皱眉，道，“正邪不是靠嘴说出来的，事在是非在，你做了什么样的事，是正，是邪，是是，是非，别人心里清楚，自己心里更清楚！”

无天仍是点头，玩笑似的说道，“我确实很清楚，只怕你还不清楚。”

三藏思索一下，便道：“贫僧曾说过，正心，正意，正行，合起来就是一个善字。没有这个字，法力在高强也不过是妖邪之辈。大僧你不妨用这个最简单的标准，衡量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。”

无天只笑笑，问，“你可还记得东土唐王？”

三藏不明其意，点点头。

“唐王被后世称为明君，可他也曾在玄武门，箭射亲兄。李家江山，亦是从旧日杨姓君主手中抢来的。”无天侧着头，仍在笑着，轻声细语道，“往远了说，东周武王，身为臣子，举兵伐殷，死伤不计其数，为此截教门下弟子几乎陨落殆尽，阐教亦元气大伤，不得不封闭昆仑八百里仙境，永不出世。”

他看着三藏若有所思地表情，笑问，“在你眼中，他们二人是邪辈吗？”

“这不一样。”三藏言道，“唐王的二位兄长，皆是昏庸狠辣之徒，若非唐王英明果断，只怕大好的江山便要断送在他们二人手中，更别提大唐盛世四个字。纣王刚愎自用，不听良言，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，西岐武王顺天应民，兵发朝歌，解民倒悬，广施德政，乃是一代明主。”

无天看着他，笑道，“所以说啊，善字要看怎么用，用在什么人身上。失去了天命和民意的君主，便是被取代，也是理所当然。”

三藏皱着眉，道，“大僧你，把自己当救世主了吗？”

无天轻轻摊手，问道，“难道我不行吗？”

三藏微微一哽，摇摇头道，“贫僧不敢对大僧妄加品评。是非功过，自有后人评说。贫僧活在当下，只有做好当下之事，但求无愧于心。。”

无天闻言，也不生气，只道，“也罢，既如此，我也不多说了，你是自己跟我回去呢，还是要我动手？”

无天一直在笑，但三藏能感受到，那笑容背后的危险和强势，他双掌合十，道，“玄奘虽力有不及，但仍愿一试！”

无天望着他脸上坚定的表情，说道：“对你，我不愿用自不量力这几个字，但我不得不说，你的确很执著。”

三藏双手合十，向无天一拜，面色不改，道，“多谢大僧夸奖。”

无天轻轻挪动脚步，从容闲适，三藏却全身戒备，警惕地看着无天的一举一动。

忽然，无天轻笑出声，在三藏惊疑的目光下说道，“这样吧，我给你讲个故事，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？”

三藏略一诧异，沉思一瞬，随即便道，“贫僧洗耳恭听。”

无天转过身来，面对着三藏，缓缓吸了一口气，开始讲述那段掩埋在岁月流年深处，早已无人记得，无人问津的往事。

他从紧那罗被派往西牛贺洲南部说起，一直说到他如何被大祭司刁难，如何一步步克服磨难，如何被大祭司欺骗，如何强忍悲痛愧疚在南部传教，以及，最终被赶出佛门的无望结局。

这些事，这些话，他埋藏在心头三万年之久，直至今时今日，才算全盘倾吐而出。他知道，他不该对身为敌人的三藏说这么多，但他实在压抑太久，也疲倦太久了。

他也不管三藏是不是真的愿意听下去，只是不断地说着，讲着。

讲完之后，他只觉心头蓦地无比轻松。

时间真的过去太久太久了，如今蓦然回首，陡然发觉，那段他以为他不愿直视和回想的过去，竟早已经释然了。那份他曾以为会耿耿于怀的仇恨和伤痛，已随着岁月的变迁，而被冲的那么淡了。

当他终于意识到这一点，竟一时有些哭笑不得。

漫长的故事结束之后，三藏轻轻叹了一声，垂目无言。

“这就是那个虚伪的佛教。”

佛陀慈悲，却不肯垂慈一个贞烈的女子。佛家宽容为怀，却容不下一个为了度人而不得不破戒的信徒。佛说度化万物，济世救人，却催生了如今的妖佛无天，颠覆三界，倒置神魔。

多么可笑的悖论。

无天凝视着三藏的表情，轻轻的笑着。

三藏沉吟许久，问道，“大僧说的，是你自己的故事吧？”

无天没有答话，算是默认。

三藏见那那般，心下已明，轻道，“原来大僧本是佛门护法，只为此事才背叛出教。”

“背叛？是谁背叛了谁还说不定。”无天冷笑一声，道，“听了这个故事，你还觉得你笃信的佛教，是绝对正确的吗？”

三藏垂头，又叹一声，半晌才道，“贫僧还是那句话，贫僧只知道正心，正意，正行。是非还是交由历史去评定吧。”

无天知他推诿，也明白，三藏虽然看似优柔寡断，其实骨子里，与他一般的固执。当下不再强逼，只笑问，“三藏，如果你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样？”

三藏沉默良久，才开口道，“我也许会和大僧一样。”

无天听此回答，轻轻一笑，向来冷静平淡的双目中泛起波澜，是欣赏，也是安慰。他点点头，低声说道，“好了，我们说得够多了，你跟我回灵山吧。”

那语气已不再是最初的咄咄逼人，甚至还有一丝商量的意味。

三藏略略转了转眼睛，抓着禅杖的手紧了几分，便想硬拼。

身后白雾蒸腾，无天皱皱眉。白衣僧的出现在无天意料之中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确实发动了善念。

他耳边听着白衣僧一如既往轻声慢语的规劝，心中一阵一阵翻涌的情绪，除却不耐，还有一丝隐隐的慌乱。他厉了双目，法力流转间乌光暴涨，将白衣僧强行摄入黑莲之中。

本就虚弱的身体经不住这一番折腾，白衣僧消失的瞬间，他只觉空乏无比，整个人摇摇欲坠，右手扶了一下身旁的树干，却仍是没有撑住，无力的半跪在地上。

他喘息半晌，方才定了心神，一抬头，却见三藏仍站在一旁，竟然还缓缓上前了两步，一双眼睛仔细打量着他，隐隐还有几分忧虑。

他低声问，“你不逃吗？”

三藏略有紧张地缩了下手，答道，“嗯，大僧刚才说要抓我回去，而我也应战了，我不能在大僧做其他事情的时候，偷偷溜掉。”

无天稍微怔了怔，看着三藏一脸的正直和纯良，突然笑出声来。真好……这人经历了十世悲惨的命运，西行路上见惯了丑恶和伤害，竟仍能保持一颗干净的心。

真好。

他闭上眼睛，嘴角勾着轻笑。这个世上，便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存在，才不至于堕落成无间炼狱吧。

“三藏，你是世上少有的诚心之人。”他抬眼去看他，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，他道，“我确实是非常非常的欣赏你。”

“多谢大僧夸奖。”三藏微微颔了首，算是答谢。

无天轻轻叹息一声，低声道，“三藏，我想问你个问题，你不需要现在便回答我，但是我希望你能仔细考虑一下。”

三藏道，“大僧请讲。”

“所谓佛法者，既非佛法①，唯有亲身证悟，才得真佛法，是这样吧。”无天平静地看着三藏的双眼，轻声道，“既如此，你何故觉得我所奉行之法，是为恶法？”

三藏垂目思索片刻，方道，“在玄奘心中，佛法千言，无非一个善字。大僧，你所信奉的佛法，你所走的这条路，玄奘不曾经历，却并非不能理解。但便是理解，也不可能与你同行。你这条路的尽头，玄奘会用这双眼，好好看着的。”

无天闻言，便笑了，轻松却又沉痛，他道，“好吧，三藏，既然如此，你走吧。反正我现在，已经没有能力带你回去了。”

三藏冲他一拜，使腾云之术，远远地去了。

无天静静地闭上了眼睛，靠着树干坐定，疲累至极，提不起一丝力气。

不知这般过了多久，他慢慢恢复了些气力，扶了树干站起身来，忍过那一阵眩晕，化了光，遁去黑暗之渊。

接近弱水河畔之时，远远见什么黑乎乎的东西朝自己砸了过来，他皱皱眉，劈手将那东西扇开，定睛一看，竟是一只血淋淋的龟壳碎片，纹路深沉，想是有些年头。

忽有龙吟长鸣，黑龙盘旋冲出弱水，化作一黑衣男子，一脸惊惶，连忙赶上前来，向无天跪拜，慌张道，“属下惊扰佛祖，罪该万死。”

无天眯了眼看他，问道，“你在做什么？”

敖杰垂着头，转转眼睛，答，“属下……属下腹中饥馁，所以……”

无天缓缓道，“吸血噬魂虽能暴增修为，但毕竟违逆天道，必受报应之苦，你既入我门下，不当使此阴毒之术。”

敖杰全身一震，头垂得更深，良久才道，“此前天庭一战，属下负伤，方知修为浅薄，是故想尽快提升修为，为佛祖分忧。”

无天摇了摇头，叹口气，道，“你起来吧，下不为例。”

敖杰这才敢抬起头来，见无天面色憔悴似有虚弱之色，吃惊不已，急忙上前，道，“佛祖，您不要紧吧？”

“无事。”无天举步掠过他，化为流光浮过弱水，于旧日洞窟内，石椅上，闭上双眼禅定。

敖杰心中紧张，便站在一旁为无天护法。

无天并未禅定过久，待气息稍微平稳便睁开了双眼。

当真是不中用了，他苦笑着摇摇头，不过是强收白衣僧入黑莲，法力一时流转过强，竟让他这般失态。

思及此，他忽地自嘲一笑，道，“我若还是血肉之躯，当不会是如此光景。”

唯有精密细致的血肉之躯，可以承载庞大的力量，他如今的身躯乃是元神强行凝聚以虚化实之形，说到底，还是太过脆弱。

不多时，黑袍来见，禀明三藏逃离冥界，以及阿难伽叶的死讯。

无天只点点头，懒懒地抬起眼皮，轻道，“死就死了吧。”

黑袍一怔，正待请罪，无天已是起身，道了声回去，话音未落，人已是化光遁远了。

弱水八千浊浪层层，黑暗之渊阴风飒飒，一如往日。

 ①、出自《金刚经》，据我理解吧，大概就是一切言说描摹的佛法都是“法相”，一切为心，要亲身证悟，就是那种不可说的境界吧……额都不知道再说啥了……我这样理解不会被佛祖劈死吧，阿弥陀佛……

【写了点，就匆匆发上来了，家里的网最近特别不稳定，前两天还断了N久，害怕ing……

没啥实质内容貌似，简单来说，就是俩人又探讨了一下人生……最后那句血肉之躯，其实我最近捞了些神话类的小说来看，不少设定都是，类似杨戬肉身成圣的才是最牛掰的存在，还有就是塑形之法千万种，但血肉之躯稳妥啊等等此类的说法。于是我就又私设了点。私设……嗯，聪明的你们一定知道我私设这个是要干啥。

讲真，联想了一下我后来预想的情节，真想给无天配一句九九八十一里的词，我超喜欢这句，不过是写沙僧的，“一肩担，路坎坷，我不说，又何需旁人来嚼口舌。”HIAHIA……
我已经不知道我文里的无天要怎么定位了，就这么着吧（摔）谁让我功力不够还非要装❌，砸脚了吧……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