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月零

【西游记后传同人】不可说 (十一)(下)CP:无天×悟空

殊途终须别

直到月已西沉,二人逛的累了,方才跃上云头,向花果山方向去了。

孙悟空于云头之上,看着地上人家灯火辉煌,又看远处大海波澜壮阔,再看与他并肩而站的无天,心中有所触动,便道,“大哥,他日老孙功成归来,这山川风物,人间美景,你愿意陪我一起看吗?”

无天听得他如是问,心头一震,闭了双眼,不作声。

孙悟空见他不回答,心里慌了。急忙停了步,握了他手,又道,“到那时节,你我二人便在花果山安家,不管外界纷扰,只管自己逍遥自在,生在一起,死在一处,可好?”

无天抬起头,孙悟空那充满了期盼和恐惧的眼神重重撞在眼中,压在心底,连呼吸都不畅了。

他笑笑,用力将手收回,只一扬下颌,对孙悟空说道,“到了。”

孙悟空手中一空,便觉心中也是一空,他愣愣朝云下看去,已是到了花果山。

两人落于石崖上,月亮偏西,却谁也不愿先挪动脚步。

无天见孙悟空那样呆愣的站着,轻轻笑笑,说,“悟空,你如今会用剑了吗?”

孙悟空听他问,心里更是酸涩,自他从五行山脱出便入了佛门,只用棍棒,无天用心教他的剑法,竟是一次也未练过。

无天也不介意他脸上复杂的表情,便就地坐下,对他说道,“取我琴来,我与你奏一曲。”

孙悟空点头,于竹舍中搬出琴案,仔细把琴给他放下,取了金箍棒化作长剑,并指一弹,剑身翁鸣,宛如龙吟。

无天本欲给他奏一曲慷慨之音,奈何手指落于琴弦之上,所奏之曲却是如怨如诉的猗兰操。

孙悟空不通音律,只觉无天琴声悲愤,心中沉闷,又不擅剑术,舞不出无天当年十分之一的风采,更是不安,一个恍惚,手中不稳,剑竟脱手飞出,直直插进山石之中。

无天的琴声戛然而止。

那个瞬间,孙悟空突然察觉,自己真的负了这个大哥太多。

无天那厢停了琴音,也不恼,也不责,只道,“悟空,此曲名猗兰操。讲的是,兰为王者香,却与杂草为伍,生不逢时。”

“嗯。”猴子漫不经心地应了声,伸手召回金箍棒,变作绣花针放进耳中,又过来坐在无天旁边,仍是垂着头。

无天闲拨几下琴弦,像是闲聊一般,对孙悟空说道,“悟空,你自幼便在山中,可晓得杨木,檀木二者之别么?”

孙悟空不明白无天所指,便道,“请大哥赐教。”

无天便笑,“杨木性格甚软,巧匠取来,或雕圣象,或刻如来,装金立粉,嵌玉装花,万人烧香礼拜,受了多少无量之福。那檀木性格刚硬,油房里取了去,做柞撒,使铁箍箍了头,又使铁锤往下打,只因刚强,所以受此苦楚。”①

孙悟空抬头看他,便见他神情虽然平静,眼神中却透出掩不住的悲凉之意。他抿了抿唇,道,“大哥,道理老孙懂,只是,老孙仍愿做檀木。”

无天眼中神色复杂,既有欣慰,又有忧虑。

“大哥也是一般心思吧。”孙悟空注视着无天的双目,言道,“否则凭你本事,成仙成佛,不在话下。”

无天侧目一笑,良久,叹道,“你这猴子,让人怎么放心呢。”

那猴子便靠过来,笑道,“大哥既不放心,就千万挂着吧。”

无天也笑了笑,没做回答,神色略略黯淡,想了想,又道,“月色正好,咱们喝一杯吧。”

孙悟空连连点头。便见无天使搬运法弄来几坛美酒,拍了封泥递与他。他便抓了酒坛猛灌一口,那酒辛辣无比,呛得他连连吐舌头。嚷道,“大哥,这什么酒这么烈!”

无天略略摇头,又施法摘了桃子来,递与他,轻轻一笑,道,“这桃子正熟,吃些下酒吧。”

孙悟空一怔,笑道,“大哥耍笑了,水果怎好下酒啊。”

“所以啊,你要吃水果,便不能喝酒。”无天对他轻笑,清淡而冷静,他道,“世上之事,向来是难以两全的。”

孙悟空闻言,脸上的笑意一下子便塌了下来,便不作声,只是闷头喝酒。

无天知他心头已明,暗自嗟叹一声。

孙悟空细想他今日所言,皆是嘱托之语,似有诀别之意,心头越来越难受,撂下酒坛,上前,抓了他的手臂,哑着嗓音,道,“大哥,老孙不懂,为何顾此就要失彼。你说过的,你不会变……”

无天以手覆上他的手背,轻轻握住,道,“悟空,我有我的考量和顾虑,这点执念,望你能谅解我。”他见孙悟空惶急的神色,又笑着安慰道,“但你放心,无论日后你我的立场如何改变,我的心意,仍与当年五行山下之时相同,不会有任何变化。”

孙悟空仿佛抓到救命稻草,直问,“真的吗?”

无天点头,轻笑,“当然。”

孙悟空这才笑了,点头之际,眼中的泪“啪”的落在无天手背上。他低头刚想帮忙擦去,突然发现无天右手手背上有一道的疤痕,细细的,清浅的印在那里,很容易便会被忽略过去。

无天用左手遮了手背上的泪迹,道声无事。

“大哥……”孙悟空合目,良久,喃喃出声,“既如此,你等老孙回来,好吗。”

无天也不回答,只对他说道,“时候不早了,去休息吧,明日还要赶路。”

孙悟空知他不愿回答,虽有不甘却也不好再多问。想了想,他索性推开了琴案一头枕在无天膝上,闭了眼,道,“老孙就这么睡。”

无天也没推他,只笑道,“你这猴子,又耍性子不是。”

孙悟空笑笑,枕在无天膝上,道,“有大哥纵着,老孙什么都不怕。”

“你毕竟,长大了……”无天的手轻轻落在那猴子脑袋上。

孙悟空合了眼睛,喃喃道说道,“长多大,也是大哥的兄弟,也得大哥护着。”

无天摇摇头,眸中神色黯然,几分无奈,几分不舍,轻轻嗔道,“你这猢狲就仗着我拿你没办法。”

孙悟空躺了一会,酒劲上来,真的就觉有些困意,便强打起精神,与无天攀谈道,“大哥,跟我说说你的事吧。”

无天略一诧异,便问,“说什么?”

“老孙的那点事在五行山下全告诉大哥了,可大哥你却一点都不曾告诉老孙。”孙悟空说着,便觉有几分幽怨之意,

无天一笑,戳他脑袋,道,“那你想知道什么?”

“嗯……”那猴子想了许久,方才问道,“大哥小时候是什么样?”

无天被问的发怔,半晌,回过神来,笑道,“也就你这猢狲问得出这刁钻的问题。”

孙悟空得意一笑,打个哈欠,道,“大哥说说。”

小时候……无天凝目,那都是太过久远的事情了,久到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提起。他仔细想了想,蒙尘的往事早已不再清晰,便囫囵对他讲道,“我自小,便在寺院长大,也不知父母是谁,亲近者,只有师父一人。我自幼受佛法熏陶,谨守沙弥十戒,用心背诵经文,便是不懂也要强记,事必争先,身体力行,毫不懈怠,究其原因,也不过是为在一众师兄弟间脱颖而出,得旁人几句夸奖,让他们不再瞧不起我弃儿的身份,让师父脸面有光。后来我慢慢长大,方知此举可笑。然而,便是不再刻意为之,却到底留了个争强好胜的执拗性子。”

“到年满二十,该当出家为僧,受具足戒之时,师父曾问我说,是否真的要入佛门,我不解,他便说在家修行亦是修行,不必拘泥形式。他说我,不曾入世,谈何出世,不曾动情,谈何断情。到底,从不是我舍了红尘,而是红尘弃了我。他让我细细想来,再作答复。也许那时候,师父已经看出来,我不是什么良善之辈。只不过时辰未到,我还不曾显露出爪牙。”

“天地之大,我已无家,除却佛寺,再无归处。我回答,不入世,便是出世,不动情,便是断情,红尘舍我,我亦不恋红尘。我发愿,是真心受戒,绝非轻率而为。此身皈依佛门,此生秉承佛法,愿以所积功德,庄严净土,穷尽一生,度化痴顽。师父便允我出家为僧,赐我法号。”

孙悟空困意朦胧,昏沉中,仍不忘插一句,“大哥,你果然曾是僧人啊。那你的法号是什么?”

无天略侧了侧目,道,“我记不清了……”

“大哥,你真是的。”孙悟空咕哝着,轻轻翻了翻身,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。又问,“那后来呢?”

“我不愿守在寺院,无所作为,便做行脚僧,经常下山,沿途行善,度化有缘。后来师父涅槃成佛,而我,先证阿罗汉果,后证得菩萨果……”无天的双目一张一合之间,流露出无比的苦涩,他低声道,“至佛境,我仍不愿空座莲台,空念佛经,情愿于尘世奔走,救助迷途之人。但是我去的地方越多,便越是迷惘。佛经真的有用吗?佛陀真的是至善吗?百姓疾苦,求助无门,那些受人供养的佛圣菩萨,到底为他们做了什么?所谓的善,所谓的众生平等,所谓的皆可成佛,又是真的吗?与其虔心诚意的念着佛经,把希望寄托在来世,是不是现在开始勤恳努力,更加实际一些?或者,这便是师父所说的入世,只是,我已经出不来了吧。”

“我有太多太多的疑问,渐渐与师父产生分歧,虽仍同旧日一般敬他,可心中笃信佛法的念头,却渐渐动摇了。师父总说我参不透,可我,也不想参透了。悟空,其实所谓的佛门净土,从来就不是真的清净,所谓慈悲的佛陀菩萨,更多的也是独善其身。所以,我还能参透些什么呢。”

夜色越沉,林间虫鸣此起彼伏,孙悟空只觉眼皮越来越沉,忽而近,忽又像是远在天边。

他勉强出声,却已是细弱蚊虫,“后来如何了?”

“我忘了……”无天合目,后来的事,他再也不愿回想。

孙悟空老老实实躺着,间或打着哈欠,已是困极的模样。

无天长出口气,抚着他头上融融的毫毛,说道,“悟空,不说那些了。我有几句话想嘱咐你。”

孙悟空闭着眼睛,耳中模模糊糊的接收着无天声音的片段,虽听得不甚明白,但他的言语中带着的暖意,却不曾错过,

“你那火眼金睛怕风吹,怕烟沙的事,不可再与人说,给有心人听了去,是要吃亏的。”

“剑乃利器,生而为杀,凶险异常,你不会用便不用了吧,但拳脚不可荒废,记得我告诉你的,无论法力多高,都不可过于依赖道行和法宝。诚然,你这猴子好耍,也不用我担心。”

“悟空,往后,一路上艰难险阻,多灾多难,若真到那无主无济的关头,别人帮你不得,那时节,你若想起了我,只消在心里念我一声,哪怕是刀山火海,九幽地狱,我都会马上去你身边的。”

“所以,悟空,你不要怕,什么都不要怕。”

孙悟空只觉无天说了很多很多,但是声音却离他越来越远,越来越听不清,当沉重的睡意不可抗拒的袭来,他终于放弃了捕捉无天的声音,沉沉陷入梦乡。

过一阵,无天见孙悟空真的睡着了,方才显出极致的疲态来。

他长长叹了一声,凝视他睡颜良久,眸中沉痛之色俞显。

他一手摩挲着孙悟空的头,轻道,“悟空,以后,你要保重你自己……”

既然殊途,不会同归。

因缘早定,强求不得。

白衣僧的话,回响在耳边,刺耳非常。

他闭上眼睛,久久不语。

“不留他吗?”白衣僧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,悲悯地看着他。

无天也不惊讶,淡淡道,“留不住。”

白衣僧略一犹豫,又问,“那,为何不应他。”

无天轻笑道,“何方圆之能周兮,夫孰异道而相安。这不是你一直在告诉我的吗?我如今撒手放他西去,不正合了你的意吗?”

白衣僧低声道,“你不曾真的开悟,也不是真的放下。”

无天合上双目,轻道,“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对他生出多余的感情,否则,就不会造成今天这样难堪的局面。”

他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孙悟空身上,脑中一幕一幕,皆是当初之景,尤以八卦炉中他以元神之态紧紧护着他在巽位最为清晰。他道,“我就该让他死在八卦炉里。也好过如今,他被情义束手束脚不得抽身,不得自由。而我……”

“你当真这么想?”白衣僧看着他,轻轻一笑。

无天极厌恶他那洞悉一切似的的笑容,蹙眉,冷道,“是。”

白衣僧只摇头,长叹一声,“自欺欺人。”

无天冷笑不语。

“我虽劝你放下他,却也明白,你的善念,皆因他所发,在他身边,虽不得超脱,却也能够不再作孽,如今……”白衣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,深沉而无奈,“你情愿他为敌,都不愿放弃野心吗?”

“我从没有说过我会放弃取代如来。何况……这不就是佛门常说的定数使然,非人所能抗拒吗?”无天斜着头,张开眼睛,目光灼灼,俱是挑衅之色。

“罢了,你执念已深,时机未到,到底劝不住你。”白衣僧摇摇头,叹息一声,也不说更多。化作一阵白雾,重新溶于无天体内。

无天沉默下来,依着背后巨石,好似脱力一般。无数往昔之事从脑海中掠过,他从海中那颗仙石,想到八卦炉,想到五行山,想到白骨岭的重逢,想到陈江流的往事,想到蜈蚣精和道人的结局。更想到,那高悬于顶,不可逆转的“定数”二字

许久许久,千愁万绪,最终化为一声长叹。

夜露甚重,他怕沾湿孙悟空的衣衫,又不忍叫醒他,便伸手小心翼翼地将他横抱了起来,也不用移形换影的法术,一步一步的,将石崖前往水帘洞的这段路,拉的漫长。

月光朦胧,夜风微微,草木摇曳,林间轻雾淡淡,萤光点点,虫鸣悦耳,无天站在水帘洞前,看了看那猴子睡熟的脸,突然觉得,如若时间停驻于此,也是他最大的造化。

 

隔天早上,猪八戒早早醒了来,只恐误了救唐僧,便向那猴子催促道:“哥哥,师父那危在旦夕,一日过去也不知会生什么变故,望你和我早早去吧。”

孙悟空点头应了,道,“呆子,你且放心,老孙既说了要保师父前去西天,就绝不会半途而废。”

说罢,出得洞来,仰头看向石崖,却不见无天影子,他皱皱眉,想起昨夜之事,便招了奔芭二将,急问,“我大哥呢?”

奔芭二将答不知。他便命了两人去竹舍看看。

他又招了群猴来前,嘱咐他们仔细看守家业,依时插柳栽松,又命马流二帅好生看着群猴修行演练,不可荒废武功。还承诺功成之后,仍回来共乐天真,便叫他们各自散了。

猪八戒心挂唐僧安危,又怕惹毛了猴子,在一旁急的团团打转。

奔芭二将回来,言道竹舍已空,不见人影。

孙悟空心中一沉,却也只往好处想着,可能是无天心里怪他食言,不愿见他。眼见太阳高升,已是不能再拖,便叹了一声,嘱托奔芭二将若见到无天,便捎个口信,告诉他,自己功成一定归来。

这才和猪八戒并肩驾云,离了花果山。

一路过了东洋大海,不知怎的,孙悟空突觉心头悸动,一阵比一阵强烈。至了西岸,倍觉不安,便住云光,眼睛转了转,叫道:“兄弟,且慢行,等我下海去净净身子。”

猪八戒奇道:“好好的走路,净什么身子?”

孙悟空道:“你哪里知道,我自从回来,这几日弄得身上有些妖精气了。师父是个爱干净的,恐怕嫌我。”

猪八戒点头道,“不想师兄这般心细!那老猪在云头等你。”②

孙悟空略使了个障眼法,纵了筋斗云,便朝五行山方向去了。

 

花果山那边晴空万里,这五行山,已是雨雪霏霏。

孙悟空落得山上,便去旧日石匣所在之地,果然见无天站在那里,背对着他,一身黑衣于乱石白雪间肃穆沉静,却落寞无比。

他看的心酸,强打着笑容,叫道,“大哥。”

无天肩膀一颤,显然是听见了,却没有回头。

孙悟空解下甲上披风,走上前,轻轻覆在他肩上,道,“大哥站多久了?冷了吧。”

无天向前略走了走,拉开了和孙悟空的距离,肩上鲜红的披风滑落在地,于那白雪间堆着,异常刺目。

孙悟空心中一沉,仍是笑着,喊他,“大哥……”

无天伸手细细触碰着山石裂纹,半回首,看向孙悟空,眼神灰暗凝重,他开口,轻声道,“悟空,你我缘分,尽于此处。以后,我不会再见你,你也,不要寻我。”

孙悟空闻言,只觉晴天霹雳,半晌方回过神,失声道,“大哥,你何出此言啊!”

“我本不欲当面说与你听,但你既来了,那便明说吧。”无天如是说着,语气平辅直叙,仿佛事不关己。他缓缓道,“你保你师父西天取经,他日,必高登莲台,正果金身,为佛为圣,与我,注定是要为敌。”

“大哥!”孙悟空目眦尽裂,“噗通”一声跪在雪中,未使神通护体,一跪之下,竟将山石崩裂,双膝渗出些许殷红,在雪地蔓延。他看着他,嘶声道,“你不信我?”

“世事多变,非你我能抗。”无天微合双目,显出一丝疲态,他道,“你我终有一别,迟不如早。”

“大哥,你还不知道老孙的心意吗?我何曾贪恋那什么正果金身!你忘了?那时节,老孙遭灾,是大哥舍命相救,五行山下,又蒙大哥三百年相伴,护佑子孙。恩深义重,尚未报的万一,大哥为何要出这绝情之语,岂不是让老孙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!”孙悟空声音由慢而急,到最后已是喊了出来,

然而无天的回应仍不见情绪波动,简单的,斩钉截铁,不容置疑,他道,“悟空,你走吧。”

孙悟空仰头看他,身子微微颤抖,两行泪水,自面颊上,缓缓滑落了下来。他已是第三次,听得这样的话了。菩提祖师,唐三藏,还有这个他以为能一直相伴的大哥……

他还想再说什么,视线正与无天的双眼交汇,一瞬间,他看的分明,那双眼睛里,竟是比他还要沉重的疼痛。

碎玉乱琼,零落飞舞。

一片雪花落入了无天眼中,一丝水痕自他眼角渗出,自面上无声滑落。

孙悟空皱着眉,眸中满是不解。

飞雪连天,寒风刺骨。

二人于皑皑白雪中,一站一跪,僵持着,谁也不动。

最终,孙悟空轻轻合了眼。他乃通透之人,又甚是了解无天的脾气,心内明白,此事,已再无转圜余地。

许久,许久。

他俯下身,额头向碎石间重重磕下,他道,“大哥,想来,你必是有不能与老孙明说的理由,你既不说,老孙不问了。只是,只是老孙久负大恩,还未报偿,能否……”

无天转头,仰面向天,不肯看他。只道,“你不消惦记那点恩惠。你从不欠我什么,我也不想欠你。从今而后,你我,不必再见。”

孙悟空闻言,笑了一声,泪如雨下。他僵硬地点点头,哽咽道,“好,大哥,老孙知道了。老孙,听你的。”

无天却一声不吭。

“老孙走了!走了……”孙悟空这般说着,颤巍巍起身,咬牙驾起筋斗云,纵一路祥光向西而去。

直到孙悟空的气息完全消失,无天方才回头,身子一歪,手扶山石,臂上青筋暴起。似伤心,又似一瞬之间,突然失了全部的气力。

他拾起落在地上的披风,那颜色如火一般艳丽,于皑皑白雪之间无比醒目。他紧紧抓住,合目,苦痛一笑。

他道,“悟空,我不欲你将来为难……”

声音低沉,咬字极重。

就此别过,生死不欠,各安天命,才是最好不过。

①,此段是出自西游记,就是悟空教八戒那句,温柔天下去得,刚强寸步难移。

②,西游记原著里孙悟空确实是洗了澡的……

【嗯,大概这个意思,无天知道孙悟空彻底给情义绊住牵制了,而且也有了向佛之心,再也不可能跟他走一条路了,所以本来打算嘱咐他完了悄悄离开,没想到猴子追上来了,就只能当面说。嗯……诀别了……写得不好,大家见谅,真心不太会写文啊……哭,表达不出那份无奈和命运弄人。

加了些自己编的无天的身世,总觉得吧,他既然能做到菩萨,向佛之心应该还是很坚定的,不可能因为一次对佛的失望而彻底堕落成魔,肯定是有个过程,阿羞应该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的感觉。他坚持自己为善,如来等人虚伪,肯定是有原因的。所以就自己想了想,补了点,但是因为功力不够,估计写的乱七八糟。

一直没见后传里悟空穿披风,虽然云肩(或者肩甲?)也很帅,但是好想看他穿披风的样子,于是就脑补他的披风被无天拿走了。嘿嘿。】

评论(15)

热度(108)
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